雁郎
蹲下身同我说话了,我长得极快,她说:“父母爱子总是这样的,一会儿要计虑深远给予锻炼,一会儿又恨不得只永远让孩子当个小娃娃,葛夫人这样的人尚且如此,何况旁人呢?” 我不愿意听落遥这样的话,有时候我希望落遥和我一样懵懂,有时候又觉得她就该这样才对。 于是我岔开话题道:“我们出去吧,玩双陆那群门客总是让我赢,没意思。” 我们去了醉仙楼吃饭,有歌女唱《风入松》,很高雅,还有烟火,烟火升起来的时候我问落遥为什么送我偶人,她笑了一下,含糊地说了什么,我没听清。 我只是突然地高兴。 后面我们回了家。 远隔千里,我不知道那里是一片饿殍遍地,也不知道, 这是我过得最后一个阖家团聚的元日。 安顺十七年,大都铁骑踏破中州,东洲驰援,亦败。 葛家,几百年的世家,连尚公主嫁皇子都不屑的世家,就在这么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了。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时。 可我没有死。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我正趴在落遥的背上,紧紧抓着她红色的衣裳。恍惚间我还在想,原来人是这么怕死的,即使下定决心,但只要见到一棵救命稻草,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急切地抓上去。 落遥背着我,手里拿着她的不鸣刀。那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刀出鞘的样子,锐利如水,上面装饰的宝石珠玉都被它的刀锋比得暗淡下去。 不鸣刀不断发出嗡鸣,落遥握着刀,慢慢抬起来,指向我们面前的将领,她说:“宁阳将军,你要想好,我一出手,你并你手下的士兵都要折在这里,葛家如何我不管,只他一个,我必须带走。”